04.心想事成的妖力也有办不到的事?
午间接近傍晚的时段。都立练妖学园被西斜下，正要隐没入山头的夕阳晒满遍地澄黄。学生们仍旧专注精神的聆听教师们的授课。操场正在进行体育课的学生们，三两成群於操场上，拉筋或跑步的舒展筋骨。教师们在办公室内，有的稍作休息的泡起热茶正在小口措饮，有的则是埋首在阅卷或者出题的作业中，平淡寻常的午后光景，学园现正环绕在悠閒略带散漫的气氛内，闪耀於昏黄中。
此时拆仙正专注聆听著吸血鬼教师爱诺奎特的授课。一副听的津津有味，彷彿在享受美食般的雀跃态度。藏不住的开心的表情掛在脸上，若从旁人的角度看起来看，完全只是一个对著台上讲师蠢蠢傻笑的呆子。
而於教室另一处看著哥哥一脸犯傻痴呆样的傻笑，心中便涌起某种奇怪的感受，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，瞇起眼睛嗤之以鼻。雨焉相当吃味地在一旁盯著瞧。
此时拆仙又对爱诺奎特举起手兴奋地提出问题：
「所以说……老师……实际上……『妖力』到底能够做到什麼？」
「我应该早就提过了，『妖力』是能够达到心想事成的能力。」
拆仙将手收到下巴位置，张开右手虎口在上头抚摸了一会，斜偏头望向侧上方彷彿在思考。短暂数秒后对老师开口提问：
「有妖力的话，可以放出邪王炎O黑龙波吗？」
听到拆仙的询问，爱诺奎特似乎因为不熟悉的缘故，片刻陷入犹豫。
现在反而是爱诺奎特用手摸了摸下巴，出神的像是在脑海中寻找相关的资讯，他短暂的集中起精神思索。甚至因此面露困扰且冒出汗来。最后因找不到相关的印象，想进一步得到更多相关的资讯，便对拆仙询问：
「那个……拆仙抱歉，我不是很懂你在问什麼？这个邪王炎O黑龙波是什麼东西？是某个神话中的神兽吗？」
「哼哼哼，原来曾经毁灭过恐龙的兇手居然连这个龙都不知道。哈哈哈。」
「……所以你说的那个什麼黑龙的是什麼东西？」
眼看爱诺奎特兴趣似乎被挑起来，显得急躁的样子，拆仙相当享受这个片刻，直盯著爱诺奎特，玩味的仔细观察。然后似乎已经满足，便耸耸肩回应：
「真是没办法，既然爱诺奎特这麼想知道，我就让你瞧瞧。」发觉原来吸血鬼也有不了解的事，拆仙高兴得甚至把手插上腰际，得意的大笑。
随后拆仙便走近到爱诺奎特身旁，拿出自己经常使用的投影显示手机，操作播放影片的程式开始放映某个动画。
爱诺奎特看著他递出的影像画面，下意识伸手接过手机，仔细地盯著萤幕瞧。影片正好拨放到某个脚色正在喊：「阿~~~邪王炎O黑龙波！」的时候，拆仙便兴奋地对爱诺奎特说；「就是这边！」。
说完就同步在一旁摆出架式，自得其乐地配合影片做出伸手往前的局部动作，完美的模仿影片中的脚色招数。最后在空中停格，露出得意满的神情回过头看向爱诺奎特说：
「怎麼样？」
「你是笨蛋吗？」爱诺奎特一脸你在玩我吗？的表情，露出锐利的眼神直盯著拆仙。
「不行吗？」
「你是笨蛋吗？」
「呵呵呵～果然不行呢……呵呵～」
──搞啥阿，我成为Dark flame master的愿望大概没机会实现了，唉……
拆仙听完爱诺奎特斩钉截铁的回应后，便死了心拖著失落的步伐走回自己的位置上。看著貌似安分下来的拆仙，爱诺奎特回过神打算继续自己授课进度说：
「那我现在开始介绍『觉醒』的部分。」
「一般人类若要『觉醒』，首先必须满足的条件便是纯粹的贪婪慾望。」
「不论是怎麼样的慾望都可以，食慾也好、性慾也好、对美感的渴望、復仇欲之类的，越纯粹越单一的慾望越好。」
说到此处，拆仙脑海中浮现出先前受到千里老师诸多”照顾”。经常被以『觉醒』为课题留下来课后辅导。不是把他带上后山丢下、不然就是要求跑校园跑到死，或者是在瀑布下方打坐之类的痛苦遭遇，不堪回首的课后辅导记忆如跑马灯在脑内翻转，令他打了个寒颤。
遭遇这些不堪回首的对待，自己却怎麼样也无法顺利『觉醒』，疑问随著讲课自然產生。拆仙於是打算询问爱诺奎特，关於千里老师的引导方式，究竟正不正确。便再次举手发问：
「那个……爱诺奎特老师。」
「又怎麼了，不要问些笨问题好吗。」
──看这个样子似乎被讨厌了阿……呜……
「不是啦，我想问关於千里老师的问题？」
「恩，千里老师怎麼了吗？」
「先前千里老师带我的时候，没有跟我说这些，只是带著我做一些磨练肉体的事情，这样也可以『觉醒』吗。」
听完拆仙的询问后，爱诺奎特便低下头开始思索了一会，似乎敲定说法后看著拆仙说：
「因为千里老师已经是神灵类，所以他可能打算以正规方式，透过超越肉体所能承受的压迫，让你从痛苦中突显纯粹的慾望。」
──与其说从痛苦中突显慾望，不如说快被玩坏。差点就变金木。
「这种事情有可能吗？」拆仙有种根本千里老师乱搞的疑虑，於是想趁这个时候藉第三方的爱诺奎特来确认。
「恩……如果要一个确切的例子……你认识玛守(Muscle)体育老师吗？」
「……不认识。」
爱诺奎特走向窗边并伸出手指指向操场某处，有一个老师正在带著学生们做操。意识到引导，拆仙从座位上起身，瞇起眼看往老师指的位置。
肌肉……**饱满的肌肉……油腻光滑……极富线条感……满满的肌肉……
二头肌、三头肌、胸肌、腹肌、大腿肌、小腿肌、背肌、饱满圆润的黏贴在身上，并且摆出如希腊神话中海力士的雕像，蹲低并朝天拉弓的姿势，像是在展示自己傲人的躯体。
──这是啥……户宇吕(弟)120%……阿姆斯壮上校……这一身……你太超过了喔！彷彿被钓起的鱼。在地上不断摆动般颤抖肉……噁……
拆仙露出难以接受眼前景象的表情，下意识地摀住嘴巴，想要压抑住”不舒湖！超想吐！的想法。
「这位体育老师就是千里带起来的，某天被磨练到一个极限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肌肉好美，就觉醒了。」
──恩！总之『觉醒＝被玩坏』这件事我懂了，完全被玩坏了阿！
「他的座右铭是『锻鍊吧！肌肉是不会背叛你的！』我觉得很有道理喔。」
──不！我觉得背叛很美好。
拆仙看著远处的体育老师，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，像是吃到苦涩的黑巧克力或是纯可可粉般的紧闭起双唇闭上眼，不忍直视。爱诺奎特则简短介绍完后，再度回到讲台上继续上课。
微风吹过，四月特有夹带抚摸轻巧感的拂动，蕴含泥味与些许芬芳，在教室内逐渐扩散开来。邻近教室外的超场起此彼落的嬉闹和嘈杂不断，眺望远处，深黄色的山峦与染上金吉黄的傍晚天空，邻近一端则是正在照印投影，闪动亮黄的波纹海面。令人想要持续关注停留一会。
拆仙抬起头侧望向窗外，环视一会风景，让有点运转过度，与看到太过刺激的画面的衝击，吐吐气放空鬆懈一会。接著便有如重新回到赛道上的越野车，专注起精神，再次集中到爱诺奎特的讲课上。
听著爱诺奎特一连串授课到一个段落时，此时拆仙却似乎被弄糊涂的双手交叉在胸前，满脸困惑的低下头去，沉默了下来。而察觉拆仙困惑行径的老师，主动的询问他：
「怎麼了吗？有哪边觉得困惑？」
「该怎麼说……有股违和感。」
「如果就『觉醒』这点，道理似乎是一样的。那麼为什麼会有神灵跟妖怪两种分别？实在搞不明白。」
「喔……这是个不错的问题喔，拆仙。」
拆仙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讚美，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并笑了几声，并摸了摸自的后脑，看起来相当不好意思，也可以说不习惯。
──没想到我也有机会被称讚。
「这个问题牵扯到『格』。如我先前所说的，使用妖力似乎存在某个许可边线。如果『格』过低的妖力使用者，随便使用力量便会被直接抹杀。」
「於是，问题便回到如何增加『格』这件事情上。」
「而此时，去参考基督教、佛教、天主教或者回教之类的宗教教义，便可以很清楚归纳出一件事。」
「为什麼明明就是不同教派，却都同样有著类似於『戒律』的要求？如基督的十戒、佛教的五戒、回教不吃猪肉的戒律等等。」
「答案很明显的，若要增进自己的『格』，方法便是遵守这些戒律。」
「所以才会立订出拥有妖力的人不需要去遵守法规的第３条，因为这些『戒律』约束水準早就超过法律很多了。」
拆仙仔细聆听著爱诺奎特所说的一字一句，不过似乎不得要领般，仍旧满脸困惑，听到一个段落后便再次开口提问：
「恩……那妖怪跟神灵到底在哪个部分不一样。」
「这个问题的话会比较抽象艰深，我尽量就我所理解的部分解释。」
「大致上分两个部分即是『格』量的差别，以及『觉醒』慾望的差别。」
「以千里老师与我为例子。千里是神格，我则是妖怪，因此就位置上他是较高的。另外，千里的『觉醒』慾望为非私欲，我则是存萃的私慾。」
──恩……真的很抽象，怎麼样界定私慾跟非私慾。
「起先老师我的觉醒，主要是『好想变成人』这股纯粹的慾望。於是我遵守戒律，精炼意志，全都是为了这个想法而下功夫，久而久之我得到了人化的力量，妖力也变得明显。」
「而千里他觉醒的理由，详细我不清楚。只知道他起先是某个北方国家的狐狸，偏远山区中经常发生雪崩，他那时总是捨身的提醒著居民撤离，最后得到了化为人的力量。而他本身却未曾有过想要得到力量的想法。」
「其实就格调而言相差蛮多的。」
说到这时爱诺奎特暂时停下看了拆仙一眼，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。而拆仙则似懂非懂的紧闭起双唇，弓出八字形看著爱诺奎特。站在台上的老师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后将杯子放回桌上。此时拆仙似乎又有了新问题便再次举手提问：
「那麼老师，你达成慾望后，会想把『格』反过来消耗掉吗？」
听著提问这件事的爱诺奎特，像是被某件事物震撼般，露出惊讶的表情直盯著拆仙，甚至动摇到自己语气，抖动的回应：
「这个……没有想过……。」
此时爱诺奎特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，像是终於明白某件事的豁然开朗，随后又露出真是不敢相信的无奈神情，如此反覆交杂的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后，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的对眾人说：
「我一开始很嚮往成为人的。不过，在当我能变化成人类之后，也同时清楚意识到人类有多愚蠢。」
「如同拆仙询问的事，人类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把好不容易拥有的『格』反过来消耗，对我来说是如此愚不可及，完全搞不懂的事情。」
「人类会做出这种事，我完全无法理解。」
「现在也是一样，打算用科学方式分析所谓的妖力，一样愚不可及。」
看著爱诺奎特在讲台上不耐烦的来回踱步，脸上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无奈，或者说是懊悔，似乎陷入混乱中。看著相当动摇的爱诺奎特，拆仙听完爱诺奎特那番话反而露出满意的表情对他说：
「可是你觉得愚蠢的人类，却一语道破你没想过的事情，这就是智慧的力量。」带著自满与骄傲的态度道出，爱诺奎特听完后便一反常态的怒视起拆仙，带有强烈指责的意味开口说：
「是嘛，你说的人类智慧，也正是使地球走向毁灭的主因。」
「人类智慧所创造的科技与文明，在这几亿年间做了什麼？」
「总是解决了问题然后製造更多的问题，严重的污染与气候异常使自己走向灭绝，这就是你口中的智慧吗？在我看来叫做自以为聪明。」
「核能、太阳能、手机、建筑工程、医疗工程你们引以为傲的智慧全都是在解决某个眼前的问题，然后同时製造更多鬼扯的问题，就是这麼愚蠢。」
「如果要我推荐一个不会饿死的职业，我会推荐问题解决专家，因为人类就是专门自找麻烦，只会不断製造问题罢了。」
听完一长串连珠般的犀利评论，教室内陷入尷尬的寂静。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，现在这所学校也好，或者是聘用妖怪当老师也好，全都是因为前人们过度贪婪与自作聪明所造成的结果。完全无法反驳，事实就是如此。
发洩完情绪回过神的爱诺奎特，看著在场陷入沉默的所有人，她意识到刚才确实已经表现得有点太超过。随即深呼吸吐了口气「呼~~」鬆懈掉针对性的态度，环视了一会眾人说：
「……抱歉，我反应太过度了，这是我的错。」说完便在台上弯下腰，对眾人低下头表示歉意。
──……虽然语气相当尖锐，不过某种程度而言是事实。
台下的学生们看著爱诺奎特低下头，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想要避开，表情显得难以接受的露出疑虑。
──噹──噹──噹────
听见下课铃声，教室内的所有人被墙顶端的扩音吸引，不约而同的撇过目光往发声处看。爱诺奎特此时便抬起头说：
「那麼各位，今天的课程就到此，大家辛苦了，不耽误时间，各位回程要注意交通安全。」
听见爱诺奎特宣布下课的时候，眾人便对她说「老师辛苦了！」开始收整理书包，如蝗虫过境般，朝教室外头移动。
＊＊＊＊＊＊
「Oh～my honey！」
眼前不知道怎麼一回事，一个男同学在这随著下课铃响起一哄而散的教室内，这位同学出了教室门后没有直接离开，而是在门外停留，然后对著终於整理好书包，与妹妹雨焉，一前一后正打算离开教室的两人，更正确地说是对著拆仙打招呼。
这名男同学活像是一个从杂誌上走下来的模特儿，身高不高，举止阴柔，五官细緻地看著拆仙，眼神相当奇怪的闪动波光，还不时舔了舔上嘴唇。看著眼前这个男的拆仙下意识地摆出防卫姿态说：
「额……帅哥你找我有事吗？这是你特有的招呼方式吗？」
「还有你背后那团奇怪的花丛背景是怎麼回事？ＣＧ特效？」
听著拆仙回答的这位少年，像是听到关键字般地贴近到差仙脸庞，两人彼此四目相交。
──太近了！太近了！
「我一看见你就对你一见钟情了，请你跟我交往。」
「蛤？」拆仙惊讶的不知所措，错愕的还不小心让肩上的书包掉落到地面上。
「我是男的！你有没有搞错。」
「男的也好！」
──下一句接什麼？不会怀孕吗？
一边诉说一边含情脉脉看著拆仙的少年，此时用手抓住拆仙头部，强迫摆正回来，两人彼此对望。
「太扯了，雨焉你也说些什麼。」
拆仙硬是抵抗对方，拼命甩开手后，对雨焉露拋射出求救信号的眼神。此时雨焉则是平淡一脸事不关己的回他：
「啊～啊～真是太好了啊哥哥，恭喜你们。」
「不是这样的吧，哥哥搞不好要进入新的领域。」
「什麼领域？零的领域吗？打开！推进去！ＢＯＯＳＴ！ＯＮ！」一边说著，雨焉在半空举起手，做出类似超人向前飞行的姿势。
──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。
「你在说什麼风凉话。」拆仙因眼前的状况而不知所措，雨焉却是这般态度，於是不满的对他发出抱怨。
雨焉半闔著眼，像是在生气或者是不满的，依附看戏的态度在拆仙旁边，仍然淡定的回应：
「我会在远处默默支持你的！加油喔。」不知何时雨焉手上多出了一个小小的旗帜，上头写著加油，他一边说一边左右来回甩动。
「既然妹妹都答应了，就请跟我交往吧。」
此时少年对拆仙施压，两人彼此相望，拆仙一步一步的因为对方的气势后退，而少年则是一步一步的逼近，直到拆仙贴到教室墙边窗户旁。此时对方冷不防的提握起拆仙的双手，用热切的眼神盯著拆仙说：
「我喜欢你啊！」
──这就是那个吗！传说中的那个「壁咚」的感觉吗？
「喂喂喂～～为什麼跟你四目相交的时候会觉得屁股痛痛的。我不喜欢男的，快点给我放开！」
像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拆仙，眼前的强烈压迫感让他陷入混乱，毫不掩饰的直接把心中所有想法，一鼓作气大声咆啸出来。
「没关係的，这些在爱的前面都是……。」
「给我滚！」不等对方说完，拆仙便拔脚跃起身，悬在半空中时用右脚施力踩踏地面突进，弯曲膝盖的蹬起，给予对方下顎强劲的一击。清脆的撞击声后，少年便应声昏倒在地上。
「真是……奇怪的傢伙，呼～」
拆仙此时露出一副终於搞定某个麻烦棘手问题的清爽表情，随后便像要拍掉手上脏污般抹了抹双手，转头活动颈部并且扭腰伸展。雨焉则是看著拆仙露出不齿说：
「真是差劲，人家的心意，你用膝盖回应。」
「喔……这是不可抗拒的生物本能，实在太噁心，不能怪我，脚就自己动起来了。」
看著地板上大字形躺著的美形男，拆仙举起左手合十对他说：「抱歉了！」。
简短说话，拆仙便和雨焉两人步出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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